爱会消逝,而幻觉永恒。
 
 

【温剑】一寸灰(15)

禅院佑一见玉无香媚态招摇,举手投足间游刃有余,举重若轻,也收了手诀道:“你说她是还珠楼的人?”

“她长在还珠楼,养在还珠楼,腰间还有还珠楼的白玉环和蓝色绶带,阁下说,她是不是还珠楼的人?”玉无香五指向躺在地上的十一一划,一道鹅黄彩练从袖中飞出,绑上了十一的手脚,将她整个拉起,扯回了玉无香身侧。

她看看十一的伤势,对禅院佑一又道:“你将她伤成这样,还珠楼该如何还这份大礼?”

剑无极见玉无香竟来了,心里的迷惑更是一重加上一重,见十一躲在她身后乖顺的样子,莫非她便是她那姐姐?但温皇不是与玉无香并不熟识吗,那又是如何?

他脑子一团乱,但现下危险并未解除,也不好直接去问,只翻身去了玉无香身边,替她护着十一。

“好久不见了。风间少侠。”玉无香笑盈盈地似全不把禅院佑一放进眼里,只向剑无极打起招呼来。

“现在叫我剑无极就好了。”剑无极总是不太招架得住她的笑和那勾魂的声音,转了话道:“你怎么会来?”

玉无香彩练未收,长长拖地,眼中摇晃着妩媚杀气,看着禅院佑一道:“我不来,你们不就要死了么。”

剑无极脸上一赧,“我是问,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?”

“自是有人求我来的。”玉无香不急着动,禅院佑一却忍不住了。

“你们叙完旧没有?”他往前一步,“将她交给老夫。莫再让我动手。”

“你这老头,也太不解风情。”玉无香给十一服下颗药,又道:“难得我肯多和你讲两句话,你倒不想听了。”

“何必废话拖延时间,将人交我。”禅院佑一怒火上眼,暗运手诀。

“我明知道你要杀她,还把她交你,那我岂不是傻子?”玉无香彩练裹紧十一的腰,“她是不是还珠楼的人,都与你无关。总之她的命,还珠楼管定了,你若想要,便亲自上还珠楼来取吧。”

她说完,回身便要走,剑无极也急了,连忙上前两步跟住她道:“你去哪里?”

“我刚不是说了?自然是带她回还珠楼。”

“那我呢?”剑无极指了指自己。

“放心吧。”玉无香冲他巧妙一笑,带着无尽余兴,“你自有别的人管。”

话音落,她点足掠起,彩练横飞,纷纷击地,托她直上半空,霎时间宛如神妃仙子,携着彩霞流云而去。

“休走!”禅院佑一大喝一声,手印再变,血烟随之攀上,眼看要追那彩练的尾巴。

剑无极提刀向前,变换了数十招去拦,挡下最后一道血刃才冲着已飘然离远的玉无香大喊:“喂!你就不管我啦?!”

玉无香不回声,却远远传来十一的声音,她凝着气对剑无极大声道:“剑无极!你千万记着你答应我的事!”

再转眼,两个人皆是消失在眼光届处。

剑无极回身看着急火攻心的禅院佑一,脱口骂到:“记着,记个屁!小爷现在都要死了,哪有命给你记那么多!”

“我自有别的人管?阎王爷吗?!”

黄蜂尾后针,最毒妇人心,剑无极恨自己没把这句话刻在脑子里。现在只剩他和怒极的禅院佑一两两对峙,他也只能提刀护在胸前,定着神看他的变式。

凝神闭气间,他又觉手臂一阵酥麻,来得极快,从下臂一下发散,几乎令他一时快握不住刀。禅院家不擅使毒,自己也并未与他近身,这手臂怎会如此异样?

他不知道的事已经够多了,现在他只知道一件事。那就是这个糟老头子他铁定是打不过了。

他索性控制着力气抽刀入鞘,冲禅院佑一道:“罢了!反正人也走了,但你也看到了,又不是我劫走的,人家也说了,你要要人就上还珠楼去。我风间家和你禅院家也没别的仇怨,现在要不要添上一道,也全凭你了!”

他只能把所有能想到的条件全抛出去,看看这老头会不会想着人现在已和自己没多大关系,再念着东剑道的面子放自己一马。看着气得眼冒火光的禅院佑一,他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,说完就两眼一闭,且看他想不想得通了。

显然,禅院佑一已没有多少理智留给他纠缠。必得的猎物跑了,他对眼前这三番五次碍事的臭小子早已忍到极限。他五指出去,射出五道血烟,红雾过处皆划出一道凛冽风声。

剑无极当然也听到了。但他无处可躲。

纵是他毫发无伤的时候,也打不过这老头,更不要说现在一身的伤口,手臂还使不上力。他倒也没想到自己还没遇上任飘渺,就这么快要先死了,不过他倒也不多惋惜。罢了,总归是要死的,让那小丫头片子脱身了也好。

他闭着眼等那破风声穿透自己咽喉,过了快一刻,却发觉自己脑袋还在脖子上好好的,那风声也消失在空气中,未再迫近。他便睁开了眼去看个究竟。

一睁眼,是一只蝴蝶。扑闪着冰蓝的蝶翼轻盈地落在自己指尖。

“哪里来的蓝蝶?”剑无极不禁轻声自问。

再抬眼去,却见血阵已消,红烟散尽,只有一片幽蓝薄雾萦萦绕绕,化出一帘梦幻朦胧。剑无极看得傻傻的,也不见禅院佑一的人。只能向那蓝雾中问道:“是谁?”

“你既下那样的先手,现在这般又是为何?”是禅院的声音,却不知是在向谁说话。

剑无极走近去听,又被拦在雾外,听不真切。

“阁下心思深重,禅院佑一算是领会了。”他声音发狠,气势却已经消怠,“今日这一笔,禅院家定会与你,与还珠楼记上。”

“你们中原人有句话叫‘山水有相逢’,希望阁下不会后悔今日所为,后会有期。”

剑无极站在外面紧紧盯着,也不见有人回答,半刻才听得一道凄厉声响,再看脚下,竟有一道血流汩汩从蓝雾里流出,直在地面上流出一道蜿蜒如注。

剑无极大惊后退,却见着那雾里终于现出一道模糊身影。

“伤了我的人,还想后会有期吗?”


剑无极听见这声音,天灵也在嗡嗡响,那人影越来越近,越来越清晰,走至面前的时候,蓝雾也渐渐散尽了。

神蛊温皇......

“你怎么...”

他话还未来得及说完,温皇两指点上他脖颈,剑无极立时动弹不得,话也不能再说一句。

温皇却是带着他直直回了春酲秋霜楼。

掌柜的非常庆幸,那白衣人交了钱,却没踏进乱碧阁中一步,只是在堂内小坐一会儿又默然离开了。看着他们两个回来,他心里虽有些不安,但也不多担忧,大不了那人回来把银子退他便是。

剑无极被放倒在乱碧阁的床榻上,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温皇。他的问题多如牛毛,虽然眼前是一个天底下最不会好好回答问题的人,但他也定忍不住要问个究竟了,没想到,他却直接点了自己的穴,让自己无法开口。

“这一身伤,倒还容易。”温皇淡淡道。

这句话却提了剑无极一个醒。

他之前对禅院佑一说‘伤了我的人’,剑无极脑子里转得飞快,是说十一?可十一是还珠楼的人,按理也算不到他头上,他又一直独行,从未见过他身边带其他人,难道说......

他说的是自己?!剑无极心思转到这儿,激动地几乎想从床上跳起来,可惜全身动不了,只能把眼睛眨了眨,紧紧地盯着神蛊温皇那无声无色的脸。

温皇低头冷冷扫他一眼,现在这样的目光已经无法让剑无极心里的暗流平息了,他手臂上的麻木和整个身体一起定格住,心脏却在胸膛里不受控制地猛烈跳动。胸前的起伏令他的激动流露出来。

“别紧张。”温皇缓缓坐下,“我在,你便死不了。”

这话本应很温柔才是,可温皇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扬,合着那冷冷清清的吐字,就是平白透出一股对着即将解剖的猎物说“你可以留下遗言”的意味来。

他将剑无极一身衣物褪得只剩亵裤。然后在剑无极慌乱的眼神下拿出药膏,手指蘸了,抹上每一处伤口。冰凉带着些微微刺痛的刺激袭上剑无极的感官,他只觉仓惶混沌中,身体麻痹更甚,脑中炙热更甚。

血烟之术本就难缠,他还为十一挡了不少刀,现在一身从胸到腹,甚至腰畔,大腿,也都留了不少锋利刃口。温皇极自如,便是寻常的不能再寻常,挨个涂抹上那药膏。

剑无极想,他这样人,定是不会轻易亲自为别人上药的。眼下不知是情况危急,还是他真已将自己看做了半个自己人,但无论是哪样,他都已经开始感激起这伤来。

有人错曲为得一顾,剑无极也愿一身伤换得他这样照拂。

原本只想能与他同行一程已是大幸,能和他多待一日,多近一些,也是好的。现在种种机缘巧合,倒霉事也变了天运眷顾,剑无极的所想所求不知不觉慢慢扩张,不敢打的主意也逐渐上头,在本人都不曾意识的时候悄悄深种。

在他胡思乱想停不下来之际,温皇已将他上半身处理完,三指将他大腿往外分开,指腹轻轻地点在剑无极大腿根上。

剑无极脊背僵硬,血冲上脑,脸上憋得滴血。这地方!万万不可啊...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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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8 Nov 2022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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